小孩跟谁姓,经济学家出了个主意
所以,不如在需要决定冠姓权的时候组织一个拍卖。想要冠姓权这个“资产”的双方同时出价,价高者得之,而价低者得到补偿。
文 / 巴九灵(吴晓波频道)
最近,被称为“女性群像剧”的电视剧《二十不惑》《三十而已》陆续收官,收视和口碑双爆,尤其是《三十而已》,刷剧群众为女主叫好,甚至入戏太深打小三讨伐渣男的场面,也在短视频里频频出现,火爆到被戏称为“可以在热搜上追完的剧”。
2020年,至少在电视剧方面,独立女性可谓真·乘风破浪,未来几个月,即将上线的女性群像戏多达十余部。
然而回归现实,涉及女性的话题,却并非总是如此友好,2020年以来,“杨丽萍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孩子”“离婚冷静期”“冻卵、单身女子辅助生殖”“冠姓权”等关键词时不时就蹦上微博热搜。
对此,小巴试图提供一些经济学解读。
今天的话题就以子女冠姓权为例,说说女性争的到底是什么。
冠姓权的价值
说起“冠姓权”,人们第一时间或许想到的,是今年5月,自媒体从业者Papi酱的遭遇。
因为自己的孩子跟丈夫姓,她被一些网友认为违背了自己长久以来塑造的独立自强的女权人设,从而遭遇了言辞激烈的指责甚至人身攻击。
《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子女可以随父姓,可以随母姓。”
为什么围绕着“冠姓权”会衍生出这么多争议呢?冠姓权的本质是什么呢?
在古代,姓氏承载了很多其他的意义,比如“家族”和“财产”的继承。尽管这些“功能”在现代已经都有了明确而具体的法律规定,不依赖于后代的姓名,但是观念上的惯性依然是存在的。
假如有个人从心理上就比较在乎冠姓权,希望自己的姓能够被后代长久地传承下去。那么每次在叫到自己小孩名字的时候,都相当于这个姓名被“使用”了一次。而如果自己小孩的冠姓权恰恰不在自己,那么就相当于小孩的姓名每被使用一次,自己就会心里咯噔一下,不痛快一次。
这个不痛快的程度,如果我们要用金钱来衡量的话,可以设想这么一个场景:叫一次小孩的名字,然后往此人的钱包里一张一张地塞纸币,然后不断询问“你感觉差不多了么”——只要纸币不停地塞下去,那么总能找到这么一个“差不多”的点。这个时候,钱包里的纸币,就可以看做是情绪损失的补偿。
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就把冠姓权转化成了一个现金流问题。对于在乎冠姓权的人来说,如果冠姓权属于自己,就会持续不断地给自己创造精神上的“现金流”,而如果冠姓权不属于自己,则相当于自带了一个会定期丢钱的银行账户。
如果我们用资产管理定价的方式来思考,既然冠姓权存在归属问题,那么它它可以被看做是一种“资产”——就像银行里存款的本金一样,只不过这个本金是精神上的,也就是“自己家族的标志传承下去的感觉”。
交易的难题
既然是资产,那就存在着资产的交易和交易过程的讨价还价。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求助于经济学里的科斯定理。科斯定理是这么说的:资产如何分配无所谓,因为人们总会自己讨价还价达成最优的分配。听上去很完美,好像总可以找到“最优”的分配,但是显然,从社会争论来看,很多人并不这么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科斯定理要想成立,有两个重要的前提:不考虑财富效应和交易成本。但是在冠姓权问题上,恰恰财富效应和交易成本是重要的。
什么是财富效应呢?就是财富转移给人所带来的行为模式的改变。
在婚姻的体制下,夫妻的财产是共享的。这自然提高了家庭的风险承受能力,但是相应地也让彼此之间的财富转移更加困难——因为即便是夫妻之间象征性地给对方打去一笔钱,原则上这依然是双方所“共有”的。
婚姻本来就是市场的边界,而在边界之外采用边界内的规则,自然多有滞涩之处。而如果不能用财富转移的方式来补偿彼此,讨价还价的意义就被削弱了。
二来,人和人相处是有“模式”的。比如说,我前些天帮了相处多年的朋友一个忙,正觉得挺有成就感,感觉还挺好的时候,假如朋友突然掏出钱包来,塞给我几十块钱说作为谢礼。这个时候我还会不会有成就感?大概率不会,反而更可能感到被朋友轻视了。
按照传统经济学的观点,有一点钱总比没有好,我为什么会生气呢?仔细分析一下,生气还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时候“给一点钱”的意义不仅仅是金钱的转移,还代表了一个信号——表明对方认为我帮的这个忙就值这么多。
从心理的角度来说,一开始我处在“感情模式”中,认为帮助朋友是我们在加深彼此的联系;但是朋友掏出一点钱给我之后,我就转移到了“金钱模式”,额外地接收到了朋友发出的一个负面信号,认为自己的努力被金钱来衡量,被轻视了。
而冠姓权的讨论,往往都是在谈婚论嫁的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之间的,也就是双方往往都处在“感情模式”。
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冠姓权是一种资产,讨论资产的分配往往会让双方从“感情模式”切换到“金钱模式”,而更加容易在讨论的过程中,抓住对方言语中的“信号”进行更多的负面解读,从而让资产交易的成本提高了。
财富效应和交易成本的变化,让科斯定理来解决冠姓权有效分配的问题,产生了困难。
两个人的市场
根本的解决之道,不是去讨论冠姓权怎么分配公平——因为冠姓权本来也不可分割,如果它很有价值,那么无论怎么分配,总会有一方可能不高兴。
所以我们不如就釜底抽薪,削弱冠姓权的资产属性,让它变得不那么重要,夫妻之间就不太会因为这个问题而争吵了。
如同我们之前所说的,冠姓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本质上代表了一种“代代传承”的仪式感。但是这种重要性体现在:“如果我和配偶之间争赢了,我的姓可以长长久久地传递下去”这个前提下。如果这个前提不能满足了,那么冠姓权的资产属性就会迅速贬值。
比如说第一代开了一个头,一方获得冠姓权的概率从100%下降到了80%,那么其实这就意味着即便自己这一代成功获得冠姓权,三代之后自己的姓依然存在的概率依然会从100%下降到51.2%。这就意味着冠姓权这个资产贬值了。
而冠姓权的贬值会让冠姓权的分配更加地随机——从而让夫妻双方冠姓权获得的机会更加地平均,这反过来又促进了冠姓权的进一步贬值。因为几代之后,自己的直系子孙的姓氏甚至于可以看做是随机的。既然如此,自己在当代纠结冠姓权的意义又何在呢?
所以,不如在需要决定冠姓权的时候组织一个拍卖。想要冠姓权这个“资产”的双方同时出价,价高者得之,而价低者得到补偿——补偿不局限于金钱,可以是礼物、家庭事务权等等。这样有什么好处呢?一方面它是市场化的解决方案,输赢双方各得其所,谁愿意出的代价高,谁获得;另一方面,拍卖必然有输有赢,也就意味着冠姓权的分配出现了变数。
按照上面讲的逻辑,一旦变数产生,它就会自发地扩大,不断地消解着冠姓权资产的意义。这就像在山坡上的轮子一样,只需要轻轻地推一把,就启动了它自我消解的循环,最终回归其本来的含义——人的标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篇作者"司马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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