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饿了么变相降低骑手过年奖励 谁来打破"系统"维护劳动权益

原标题：马亮：饿了么变相降低骑手过年奖励，谁来打破“系统”维护劳动权益？

文 丨马亮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近日，外卖平台企业饿了么的骑手质疑平台变相降低加班奖励，引发社会广泛关注。迫于舆论压力，饿了么公开回应，向骑手道歉并称将调整奖励方案，让更多骑手可以获得奖励。企业为了降低用工成本而“偷梁换柱”，此举得不偿失。

今年为了疫情防控需要，各地政府和企业都出台了各种补贴奖励政策“花式留人”，希望员工可以就地过年。外卖骑手多数是农民工，往年通常会返乡过年，并经常导致春季的“用工荒”。今年很多外卖骑手响应国家号召和企业倡议，选择就地过年，使很多人在过年期间也可以点上一份热气腾腾的外卖。

饿了么为了吸引外卖骑手就地过年并多接单，发起了跑单奖励计划。不菲的岗位补贴和满勤奖励，是许多外卖骑手选择就地过年的主要原因。饿了么将过年期间分为七期，每期跑够目标单量就可以获得奖励。

外卖骑手跑赢的期数越多，获得的奖励就会越多，而跑满七期最多可以获得额外8200元奖励。但是，从第六期开始饿了么就大幅提高目标跑单量，从200单一下子提高到380单，使九成以上的骑手都无法完成目标。

事前许诺的奖励从触手可及一下子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目标，许多外卖骑手感觉自己被平台企业耍了，纷纷表示不干了。

面对外卖骑手的质疑和公众的不满，饿了么做出官方回应，称公司前期对跑单量的预估有偏，未来将分区域动态调整目标跑单量，使更多外卖骑手可以达到目标并获得奖励。尽管饿了么的回应不无诚意，但是人们仍然担心暗箱操作可能带来的不公正待遇。

凭借强大的算法，外卖平台可以精准操控骑手的行为。因此，变相降低外卖骑手就地过年的奖励，口惠而实不至的假慈悲，很难说是平台企业测算失误导致的结果。即便是平台企业测算失准，也需要按照事前约定的承诺予以兑现，而不是预感到“奖不起”而出尔反尔。

这不是饿了么等外卖平台第一次遭遇骑手抗议和舆论危机，而是否会是最后一次也不得而知。当平台企业沦为唯利是图和不近人情的无良商家时，外卖骑手等灵活就业人员可能选择离去。企业哪怕是再小的失误也会被无限放大，而消费者也会选择“用脚投票”，转而拥抱守信践诺的其他企业。

去年9月一篇题为《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刷屏，就引发饿了么和美团外卖两大外卖平台的舆论危机。在那次危机中，人们同情外卖骑手遭遇的劳动剥削和面临的生存困境，并对外卖平台轻描淡写的公关回应感到不满。如今，同样的问题再次上演，而人们的信任则被一再透支。

由于平台企业和外卖骑手之间不存在现行法律法规所认可的劳动雇佣关系，所以即便平台企业违约在先，外卖骑手也很难依法维护劳动权益。但是，外卖平台不应将自己的优势地位视为理所当然，也不应滥用极不对称的信息来控制外卖骑手。否则，就可能因小失大，在不断透支信任的同时越陷越深而难以自拔。

平台企业是制定和执行平台游戏规则的主体，如果“吹黑哨”地带头破坏事先约定的规则，不仅会让外卖骑手寒了心，而且会影响平台所在行业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的是，平台企业需要切实履行企业社会责任，增强用工政策的透明度和责任感。

在全国上下倡导就地过年的背景下，应高度重视和严肃纠正违反相关政策精神的错误用工做法。尽管很难使用现行制度对外卖平台的这种不当行为进行有效制裁，但是相关政府部门可以对平台企业进行约谈，要求其及时纠正不正当的行为，并采取有效措施予以补救。

作为消费者，也应用好自己手中的消费权利，旗帜鲜明地抛弃不良商家，选择真正对员工和社会负责尽职的企业。当消费者真正行动起来，并能够形成一股有影响力的正能量时，就会推动企业更加注重消费者所推崇的价值观念，使员工得到善待，并使消费者自身得到更好的产品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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