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重构”长安信托：“时速300”换轮胎

撰文| 古城校尉 编辑 |简佳

中国信托业一路跌跌撞撞，历“7轮改革”及“黄金10年”，痛苦过风光过，在外部监管日趋紧迫的环境下，终于快到“回归本源”的时候。

作为陕西省曾经跑得最快的长安信托，也在2020年6月迎来了新任总裁刘斌，但这位银行从业12年（建行、光大、民生）、券商从业5年（华西证券）、基金从业8年（四川聚信）的新帅，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都未曾对外发声。

春节前夕，他给出了答案：“长安信托最重要的手术就要开始了，虽然大家更多关注2020年9月开始的事业部制改革，但真实的内核是风险分级与业务分类”。乍一看，似乎也不新鲜，但随着沟通的深入，校尉君意识到“刘斌下了决心要真正改变长安信托”，而最大的疑问是，他的改革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落地”，尤其是“在发展中落地”。

毕竟，长安信托目前的管理规模超过5000亿元，员工数超过1000人。

01

如何看待信托业

刘斌对信托业并不是一个乐观者。

他在一篇论文《从金融供给侧改革看信托业的转型》中提到一个认知，回答了“为什么信托业必须改革”。

“信托业火爆的10年，最大的红利是中国整体经济规模的快速扩张”，金融主要解决“量的问题”，经济高速发展，资产价格持续上涨，低风险偏好、短期限的信托资金仍然能相对容易地匹配到相应的资产，并获取理想的回报。

但眼下中国正按“高质量发展”来推动，主要是“科技驱动”，中低速区间内，传统部门资金需求下滑、资产的回报率普遍下降，而新兴部门资金需求旺盛、资产潜在回报率高但风险也很高，而资金供给部门的风险偏好却没有同步提升，各金融子业态各有各的难处，金融的供需双方陷入了僵局，难以解决“质的问题”。

金融棒棒糖认为，“项目爆仓”、“违约频繁”在这个换档期屡屡出现，甚至引发了安信、川信的接管，背景正是“中国经济从数量向质量”发展模式的重大调整。

▲图：信托业管理规模下降趋势已出现数年

刘斌也非常尊重历任管理层在不同时期的发展思路，在“大干快上”的时代里，不抓住机会，长安信托也做不到顶峰时期的全国第6，也积累不下上万的客户资源和这支队伍。现在形势变了，转变是被迫的，但它同时也是机会。问“为什么信托业必须改革”，应是希望抓住这个机会，通过努力去解决“质的问题”，让长安信托再上一台阶。

刘斌表示，“来到长安信托，我起初心里对是否要真改革还存在疑虑，担心推动真转型会非常累，大家已经习惯赚快钱了，不一定会接受。但刚好监管发布了压降非标融资的要求，我的担心就没有了，因为非改不可了”。

校尉君得到的信号是：既然是非改不可，那就只能玩真的。

02

事业部与风险分级

这是刘斌2021年改革的真正抓手，他说“针对每一笔项目都要实现风险分级”。

他打散了原有的“蛇型结构”，即信托经理找项目——风控合规上会——财富中心发行，而是按行业将部门建立事业部，例如组建政信事业部、金融同业及固收事业部、资本市场事业部、房地产事业部等，把原有的风控人员打进了上述部门。

按照事业部构想，刘斌是想在业务分类的基础上，通过风险分级实现“深化分工”——“权力分拆”——“精准分利”。

这其中，风险分级是关键。毕竟，金融业经营的就是风险。

传统信托机构的组织结构更适合解决“量的问题”，分工偏粗，管理上偏简单，业务上远市场，在他们眼中，职责也是不可分解的，权力是不可分解的。但转型之后，风控人员的评审权与考核权将实现分立，而对风控人员的打分也将是多个维度，越来越细。组织结构调整到位后，风险偏好不会马上提升，仍然后沿袭已有标准，需要花1-2年完成风险分级框架、理顺事业部管理秩序。

真要把风控人员做改革第一刀？

刘斌认为没有其他选项，基于“识别”赚钱越来越难，必须基于“控制”，这也是风险偏好不能马上提升的原因。在信托业黄金10年中，一般都是“资金驱动型”和“政策驱动型”，没有人乐意做“技术驱动型”，风控人员恰恰就是技术的关键一环。

▲图：刘斌在事业部改革方案宣讲会上发言

校尉君提问：是不是要为所有事业部风控设立“基于模型的量化技术指标”？

刘斌“很务实”的认为当前既难也无必要，长安信托的风险分级首先还是基于经验，将影响经营稳定性的变量和风险补偿变量进行罗列、组合，再凭经验进行排序，分级，总体上是一个“经验显性化”的过程。

在交流中，校尉君感受到刘斌本次改革的压力，因为他提出了许多“貌似基本”的诉求。“我对事业部的要求很简单，先去知道客户的策略，然后去看如何满足他。”这也证明了刘斌对当前模式深刻的危机感，而整体的逻辑是“先升级再转型”。

为了推动升级，刘斌拿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每年拿出收入的3%做研发。按照长安信托每年20余亿元的收入计，这可是6000-8000万元？

这不是券商的卖方或基金的买方，“长安信托组建的投研是经营性研究，带着如何赚钱的想法做研发”。刘斌表示：研究要源于业务实践，要先有业务构想，倒推其对投研的需求，最终带着业务走。从瞄准目前客户开始，研究客户的业务形态和发展预期，要带领业务团队找到有价值的客户并形成事实上的牵头作用（向客户证明你找到了专业的人），最终把长安信托塑造成“人才密集型”公司。

03

降速度与调整期

刘斌最悲观的结论是：信托眼下已无制度优势。

事实上，供给则改革与强监管环境已预示了这一点，金融回归本源的大逻辑下，防范金融风险已成最高的议程设置，信托这一曾经最灵活的金融工具被长期诟病为“影子银行”也不能说没有一丁点道理，而这种历史现实，也正是刘斌口中所提的“资金驱动”和“政策驱动”，现在外部环境不允许了，还有什么制度优势可言呢？

在“优势渐失”的背景下，刘斌愿意“牺牲短期的增长速度”。

“2021年全年都是调整期，管理规模、利润增速甚至是绝对利润额都会出现下降，但当前还有超过10亿元的存量收入做贡献，应该不会下降很多，我希望2022年能够掉头向上”。

校尉君提问：这个调整期会不会导致人员流失？因为在日常观察中，我们发现许多信托经理已陷入“舍不得”和“心不甘”的心理状态，背后自然也有一些“学不会”。财富部门也往往陷入“固定收益好卖浮动收益难卖”的局面，尤其是信托回报率持续下滑过程中，投资人的兴趣也日益衰减。

刘斌表示：这个没办法，宏观经济有大周期，任何行业也都有小周期。但我对长安信托的队伍还是有信心的，混合所有制的公司治理和高效的市场化机制，有想法的干部和员工应该能够理解“为什么非改不可”。从这一点上说，“我是真心感谢监管的”。

▲图：长安信托在照金开展主题党日活动

在采访最后，刘斌还补充了一些对全行业的思考。

例如：应推动信托公司应成为“产业投行”，台湾本世纪初的信托业转型有不错的尝试，他们叫做工业银行，这个模型特别适合中国当前经济转型升级的要求。同时，他也理解监管部门的犹豫——在信托业没有表现出良好管理能力的情况下推动供给侧改革的风险较大，信托公司只能在这个艰难期苦练内功，等待改革春天的到来。

写作至尾，相信所有人信托从业都能切身明白，今日标题为什么是“时速300换轮胎”，如果标题更耸动一点，这几乎是“战场上换心脏”，刘斌想做一件挑战性极强的事，作为长安信托长期的观察者，我们祝他好运。

结语：

在我们的观察中，陕西3家信托公司都开始了自己的探索。我们最大的体会是，如果把中国信托业比做一个人，少年时期这个人碰到了许多系统性机会，既服务了社会也发展了自己。但当这个人长到18岁了，身高1.8米了，就必须对未来做出长久且坚定的打算，而外界对他也会有更严格的要求。

因为，风口总会过去的。

因为，没有成年人会说“我的能力就是抓机会”。

　　版权及免责声明：凡本网所属版权作品，转载时须获得授权并注明来源“融道中国”，违者本网将保留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力。凡转载文章，不代表本网观点和立场。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