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央行会议风向标：美联储低利率或成常态

原标题：全球央行会议风向标：美联储低利率或成常态

时代周报记者 王心昊

位于美国美国怀俄明州提顿山脉的杰克逊霍尔（Jackson Hole）正成为搅动全球资本市场的飓风之眼。

美国东部时间8月27日，被誉为“全球货币政策拐点晴雨表”的全球央行年会在杰克逊霍尔开幕。这场主题为“展望未来十年：货币政策带来的影响”的会议与从1982年开始举办的每一届都有所不同——受到新冠疫情影响，年会改为线上举办。

虽然形式有所改变，但作为资本市场观察未来货币政策走向的窗口，全球央行会议的重要性依然举足轻重：在8月27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会议上发表关于未来美联储将如何实现稳定物价和最大限度增加就业双重目标的讲话后，“平均通胀利率”的官宣成为未来几年低利率政策延续的“定海神针”。

根据美联储的声明，平均通胀目标政策，即在通胀长期低于2%的目标后，货币政策可能会让通胀在一段时间内高于2%，从而让通胀达到长期平均2%的水准。

美联储的“鸽派”表态，让美元显著走弱：8月31日，美元指数在92.5上下争持，在岸、离岸人民币双双升值收复6.85关口。同时，因为美元走弱，8月31日亚市盘中，现货黄金维持升势，金价报1970.50美元/盎司附近。

“市场仍然在消化美联储的表态，这是因鲍威尔讲话有两种不同解读。”一名资深市场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引入平均通胀目标一方面意味着低利率将会成为常态，同时通胀“红线”的消除也能为美联储腾挪更多政策空间；但另一方面来说，鲍威尔的表态也意味着美联储在短期内不会再进一步加大宽松力度。

“毫无悬念的是，在美国经济出现明显回升之前，美联储都将保持低利率的货币政策。”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对时代周报记者指出，美国目前低通胀和低利率的情况正在侵蚀美联储抗击经济衰退的能力，货币政策是否会陷入流动性风险，这是美联储后续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就业第一

“平均通胀利率”机制的引入，开启美联储在2012年将通胀目标设定在2%之后最重大的货币政策架构变革。在此之前，美联储多年来一直努力让通胀维持在2%的目标。不过，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通胀率长期低于2%的水平。

在线交易商富拓（FXTM）富拓首席市场策略师侯赛因·萨伊德（Hussein Sayed）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过去十年中，消费者价格指数平均在1.5%左右，没有达到2%的通胀目标。美联储肩负实现最大化可持续就业和保持物价稳定的双重使命，疫情前美联储在推动就业方面取得了成功，但通胀迟迟未达到目标水平。

鲍威尔在讲话中指出，持续低通胀会给经济带来严重风险。这种情况可能导致长期通胀预期持续下降，进而拉低实际通胀水平，引发通胀和通胀预期不断走低的恶性循环，造成决策者陷入几乎没有下调利率空间的局面。

因为疫情而陷入衰退的经济，进一步让通胀目标无法企及：美国劳工部最新数据显示，在截至8月22日的一周中，美国初次申领失业救济人数为100.6万人，高于市场预期的98.7万人。美国商务部8月27日公布的修正数据显示，今年二季度美国国内生产总值按年率计算下滑31.7%，较初次数据上调了1.2个百分点，但仍是有记录以来最大季度降幅。

海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姜超也在近日的一份研报中指出，如果把美国的实际失业率减去自然失业率的差作为就业缺口，在就业缺口为负时，代表着劳动力不足，这意味着经济过热，往往对应着美联储的加息周期。而就业缺口为正时，代表着劳动力过剩，这意味着经济过冷，往往对应着美联储的降息周期。

姜超表示，过去如果实际就业达到充分就业，可能就会引发政策调整，而未来将把实现最大就业作为主要目标，平均通胀利率的引入意味着美联储不再担心实现充分就业会引发通胀风险。

“新的货币政策框架表明美联储会等到经济火热后才踩下利率刹车，这意味着加息要等到很多年以后了。”彭博经济学家依琳娜·舒利亚季娃（Yelena Shulyatyeva）在近日一篇署名文章中写道。

政策见底

与过往大多数经济衰退源于经济周期不同，此次源于疫情的“大封锁”（Great Lockdown），对经济景气度的巨大冲击可谓“又快又狠”：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预估，2020年，全球GDP将因此萎缩6%，为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衰退。

从3月以来，美股出现两周内3次熔断，引发全球资本市场恐慌。为应对疫情冲击，美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大规模财政和货币政策行动来稳定和刺激经济。美联储采取了包括无限量化宽松计划以及设立众多信贷项目以确保资金流动性等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措施，还与多家央行达成了临时美元流动性互换协议，以期在不断升级的疫情期间支持美国经济。

但显而易见的是，疫情对于美国经济的冲击比预期长远。

根据上个周末在堪萨斯城联储年度货币政策研讨会上公布的一篇研究论文，经历这场疫情之后，企业和家庭行为受到的长期影响将是深远的：即使疫情消失后，对经济增长的持续拖累将比大众普遍理解的时间更长。“商业投资减少、工作机会减少以及利率下降的压力将导致持续多年的经济增长放缓”。

根据美国商务部8月公布的数据，今年第二季度，占美国经济总量约70%的个人消费开支降幅为34.1%。其中，受疫情打击最为严重的服务支出重挫43.1%。反映企业投资状况的非住宅类固定资产投资下滑26%。

一旦全球经济长期处于底部，已经将利率降至零的发达经济体央行，显然难以再用传统货币手段提振经济，规模更大的“非传统”宽松工具营运而生。

“英国央行还有很多东西‘弹药’。”此次全球央行年会上，英国央行行长安德鲁·贝利如是说，但贝利口中的“弹药”，主要指必要时施行负利率方针。在本月初的讨论中，贝利提出了在疫情结束后实施负利率的可能性，认为相比目前的经济下滑期，在疫情结束后的复苏期实施相关货币政策可能更为有效。

贝利表示，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前，英国央行对剩余货币政策空间的使用可能过于谨慎，“有时候我们需要更大规模和更快速的行动”。

但英国国内却传来质疑：作为全球受疫情影响较大的国家，英国的疫情导致经济萎缩，政府现金收入减少，政府出台经济救助方案需要额外资金。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局的数字，盖过公共债务余额已超两万亿英镑，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100.5%。

英国智库财政研究所在近期发布的一篇文章更是直指，英国政府大规模经济救助措施的财政后果，将在今后几年甚至几十年里持续显现。

相比之下，与英国隔海相望的欧洲央行则更加稳健。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菲利普·莱恩在全球央行年会上表示，欧洲央行的政策有助于将欧元区经济带上复苏正轨，根据通胀前景，必要时央行会对政策做进一步调整。莱恩表示：“货币政策挑战包括两个阶段，一旦负面冲击被充分抵消，第二阶段将确保适当调整疫情后的货币政策立场，以便及时向中期通胀目标靠拢。”

事实上，欧洲央行委员会一直在避免深化负利率。根据8月的会议纪要，欧洲央行认为当前的预期是充分使用紧急抗疫购债计划（PEPP）额度，而非进一步实施宽松政策。同时，部分委员认为应当把PEPP的额度作为红线上限，而非预期目标。这部分委员认为，就目前而言，资产购买计划的规模和速度已然足够。

在政策见底之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表达了其关于央行迅速扩表的担忧：根据IMF公布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在应对新冠肺炎期间，美日等发达经济体央行通过收购国债及公司债等方式向市场注资的货币宽松政策，扩表超过6万亿美元。

IMF认为，全球央行的大规模宽松政策“无疑减缓了对全球经济的打击”，但同时表示，从中期来看，超宽松的金融环境可能会成为增长方面的风险。“各国央行应当在克服危机后迅速采取措施加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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